“杀光他们!”
四千舍弃了战马的骑兵,一手持弯刀,一手持圆盾,在霍彦亲自率领下朝着沧州城冲了过去。此时,开始压过去的那数千人马已经在树立云梯了,但是沧州军准备充分,云梯才立起来就被他们用长长的挠钩推到。石头不断的砸下来,狼烟拍一次一次的落下,城下的死尸已经越堆越高了。血渗进大地里,将大地染成了黑色。
契丹人不擅长攻城战,而且这次南下准备并不十分的充分,所有的攻城器械都是到了沧州后才打造的,尤其是,他们缺少攻城的重武器,抛石车。但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而已,士兵们或许不知道,但是霍彦知道,辎重营里有抛石车,而且,还是一种叫做抛石机炮波斯人发明的威力巨大的武器。这种抛石机炮,可以将三百斤的巨石抛射出五百米远,对于攻城来说绝对是威力巨大的杀器。
波斯人在投石车上的研究确实很先进,他们所制造的抛石机炮,比中原现在正在使用的人力抛石车的威力要大很多。
但是霍彦同样知道,耶律极是不会将那种威力巨大的抛石机炮交给他使用的。就在后营里,高金聘请来的那些波斯人正在大帐里饮酒作乐。来自奚人部落的娇美的女人,正在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那些可恶的家伙。
霍彦无法抗拒耶律极的命令,他只能用最惨烈的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的骄傲和怒火。
军人,自当战死沙场。
但是,他心里却是憋屈的。
霍彦抽出弯刀,指着沧州城喊道:“杀光他们!”
四千契丹骑兵,放弃了战马,用自己的双腿奔跑着,朝着沧州城冲了过去。南面宫总汉儿司事韩知古淡淡的看了耶律极一言,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却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其实想告诉耶律极,这样做,是不对的。他想告诉耶律极,对于霍彦这样忠义之辈,不能轻易的拉拢就更要示之以恩,表达自己宽宏的胸怀。而不是这样,把他往死路上逼。韩知古是南面宫的汉人宰相,他的命运早就跟耶律极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知道耶律极其实是个心胸狭窄的刚愎之人,也知道,这样的人是不容易被劝说的。只有让耶律极吃一些亏,他才会长记性。
韩知古虽然不赞同耶律极的做法,但也不认为将霍彦的部下都驱赶着送死,并不是一件很令人不能接受的事。而且,作为一个汉人,虽然他在耶律雄机和耶律极那里都有着一定的地位,但他很明白,那些契丹皇族其实心里还是看不起他的。
终于,有一架云梯稳稳的立了起来,契丹士兵们顺着梯子登上了城头!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契丹士兵们嗷嗷的叫着,疯了一般的顺着云梯往上爬。但是,很快,率先登上城头的契丹武士,就被卓青战派来支援的郡兵们合力杀死。尸体从城墙上推下去,砸死了一个抬着头仰望的契丹士兵。
很快,第二架云梯也立了起来,一名身手高强的契丹武士登上城头之后,用弯刀杀开一条血路,将梯子死死的护在身后。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契丹士兵爬了上去,挥舞着弯刀加入战团。
城墙上的壁垒还没有堆好,所以一旦契丹人占据了城墙之后,很快就能攻到城门附近顺着马道杀下去,若是城门失守的话,凭着城里这几千残兵,沧州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
卓青战挥舞着令旗,第二队士兵的一个旅率,但这一百名生力军朝着那个缺口杀了过去。幸好只有这一架梯子稳稳的立着,冲上城头的契丹士兵并不多。在这一百名郡兵的剿杀下,十几个契丹武士很快就被杀死。那名旅率冲上去一脚蹬在云梯上,那云梯摇晃了一阵却没有倒下去。那名旅率大声呼喊着士兵们一起推倒云梯,一名契丹士兵刚好爬上来,一刀捅进了那旅率的胸膛里。那旅率低头看了看胸口上露在外面的弯刀,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握刀的契丹士兵,忽然大喊一声,向前一跃,抱着那名契丹士兵从城头上直直的摔了下去。两个人抱着才掉在地上,一群契丹士兵围上来,也不管下面还有一个自己的同伴,十几把弯刀疯了一样的劈砍下去,没有多久,两个相拥在一起的敌人就变成了一大滩肉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契丹人的骑兵还在来回飞驰,不断的用弓箭压制着城墙上的沧州军。第一队守城的郡兵死伤已经超过四百,很多地方都出现的豁口。卓青战平静的注视着战局,却没有再挥旗召唤第二队士兵。他知道,如果第二队人上来的太快,死的也会很快。他还在等,等更多的契丹人杀上来才能将第二队人压上去。
刘凌叹了口气道:“文人用兵,总是差了些火候的。”
他站起来,抽出自己那柄湛蓝色的锋利的巨大的弯刀,躬身,低头,双腿上的肌肉瞬间隆起,然后,他的人就好像一只盯准了猎物的豹子一样,迅疾如雷的冲了出去。
霍彦已经冲到了城墙下,他指着城头喊道:“杀上去,那些两脚羊不堪一击。”
他回身招呼亲兵让他跟在自己身后一起上城,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亲兵队正身子软软的缓缓的到了下去。在他的胸口上,露出一小段弯刀的刀尖。没错,是弯刀。
霍彦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刚举起弯刀,一柄同样锋利的弯刀从他的身后刺了进来,将他的心脏轻而易举的切开。霍彦怔住,缓缓的回身去看,他认得,从背后偷袭自己的那人,是南面宫大王耶律极的护卫。
噗,前面的护卫一刀割断了霍彦的咽喉,然后一转身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城下城上的战况依然惨烈,刘凌持刀杀入战团,一柄魔刀翻飞间,上了城墙的十几个契丹人很快就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上染着血的契丹人悄悄出现耶律极身后,俯身在耶律极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
耶律极的眉头一挑,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深切的悲伤:“命令大将军耶律延奇的人马出击,无论如何也是要将霍彦将军的尸体抢回来的。他是大辽的军人,总不能让他的尸体被那些两脚羊侮辱了。”
语气都带着悲伤,真挚而深情,只是,为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