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暗流汹涌,各方人物为着自己的未来做着打算,拉拢人手,布局皇宫,外廷也不例外,正暗自行动着。
外廷中,目前最大的两股势力,乃是三党联合以及东林党,其他的宣昆二党地域观念严重,势力不大,没有能力参与其中。
东林党之前颓势尽显,只在朝廷中留下大小猫两三只,其他人几乎绝迹。然而,光宗一朝上位,东林再度复起,核心人物强势回归,迅速占据朝堂上诸多关键位置,声势大振,与齐楚浙三党分庭抗礼。
而三党联合,从人数上和官职上来说,并不差东林许多,甚至还要强上几分,只是他们的势力终究是联合而来,齐楚浙三党相互之间自由龌龊和间隙,从凝聚力上来讲,差东林许多,一时间面对东林党的强势来袭,有些招架不住,暂落下风。
不过浙党首领方从哲身为内阁首辅,独掌朝政七年之久,自然有他自己的一番势力声威,勉强能参与到这场宫廷巨变当中。
这不,此刻方首辅正独身一人,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穿行在乾清宫密扎的走廊当中。方从哲相貌清瘦,额下长须打理的十分整齐,气度不凡。身为首辅,他自由一番天地,行走在宫中,仍然昂首阔步,不像其他得到召唤的小官一般,低眉垂手,不敢往两边看一眼。
“咦,这不是首辅大人么,缘何一人在宫内行走?”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惊疑不定的声音,方从哲看去,却是从旁边的一条岔路上窜出一个绯袍太监,仔细凝神辨认,却是新上任的御马监掌印,泰昌宠妃西李选侍的贴身太监。
“原来是曹公公,老夫这可不是擅闯宫廷,这不,前面有这位公公领路呢!”方从哲呵呵一笑,轻松的回答道,看他随意的样子,似乎毫不在意曹化淳扣过来的帽子。
曹化淳也不言语,眯着眼睛,盯着前头那个正好停下来的太监仔细瞧着,半晌后,才嘴角牵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娘娘好手段,首辅大人好运气。”
假模假样的称赞了方从哲一句后,曹化淳连快步离开,郑贵妃又是勾结外臣,又是拉拢禁军,目的不言而明,自己动作得快点,不能落后了。
“本来还想出去联络联络这个方从哲,没想到他却被郑贵人给拉拢了,他可是三党的领头人物,和他地位对等的可没几个。”想到这,曹化淳不禁苦恼万分。
说道拉拢朝臣,密谋行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今的首辅方从哲,有了他的支持后,朝政可以平稳过度,不用频繁的更易朝臣,将影响减到最小。然而他的想法太晚,终究是没有赶上,让方从哲被人拉拢而去。
这个情况下,只能另换一个人选。只是,目前能抗衡三党的,也就只有一个东林党了,莫非要去找那帮老学究?曹化淳的脚步逐渐放缓,最后站在原地,凝眉沉思,细长的眼睛中,目光闪烁不定。
最后,他还是恨恨的一跺脚,带着一种绝决,出宫而去。
“这曹太监,行色如此匆忙,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看着曹化淳离去的背影,方从哲有些皱眉,如今形式诡异,任何一点细节都会带出莫大的事端。
“方大人,方大人!娘娘还在等着呢。”旁边的太监见方从哲没有一点行动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哦,好,劳烦公公了。”方从哲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跟着往前走去。只是刚才的事却他暗暗记在心中,等回去后在好好思量分析。
很快,在太监的引领下,方从哲便来到了郑贵妃的寝宫,站在门前,他整理了下衣着,才高声唱诺,迈过门槛进去。
“老臣方从哲,参见皇贵妃娘娘。”
“爱卿免礼平身。”
一番对答后,方从哲在小太监搬来的软墩上坐下,他的屁股还没坐稳,有些心急的郑贵妃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方先生,昨日我已按照先生所言,和西李协定,她拉拢禁军,掌握好皇五子。而我则遵照遗诏,晋皇太后位,而后手持诏书,废太子,立皇五子为帝。”
说到这,郑贵妃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脸现羞赫,“可是我有些担心西李靠不住,因此派出亲信太监也去游说禁军,然则却恰好撞到了同样行动的曹化淳。”
“这个西李真真是把这当做儿戏,当面和我说着人手早就布置好了,结果会面之后才去行动,竟然蒙骗与我,若不是我私下觉着不妥,怕还是发现不了。如今我心下慌张,已无对策,不知先生可有教我?”郑贵妃说着说着就留下眼泪,风韵犹存的她哭起来宛若梨花带雨,让人怜爱。
只是,她言语间却丝毫不提自己私下里的小动作,违反约定再先,而是将责任全都推到西李选侍的身上。
“这?”
方从哲看着幕帘后的人,十分的纠结,郑贵妃的言语上的避重就轻他岂能看不出来,只是他这会没有功夫去点出来。默默凝思的方从哲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他的脸上时而一片渴望之情,时而恐惧万分,几个表情在他脸上来回交换,最后化为一片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