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这么一会儿，黎望舒多少清醒了那么一丢丢，她摆了摆手：“等我先洗个脸去。”

子慕看她醉醺醺的，劝她去睡，黎望舒又瞪眼，虽然只是半睁的眼睛稍微睁大了并不明显的那么一点：“我也要听啊，再说我也要看着你不许干坏事啊。”

“你再等等吧。”子慕皱眉看了那鬼差一眼，有些厌烦他的不懂事。要不是他突然出来，黎望舒这会儿早就睡了。

鬼差虽然早听了传闻，关于黎望舒传言不少，包括之前《餮灵术》一事也算闹的沸沸扬扬。但他只以为是炒作，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时间也就转化了策略。

等黎望舒洗完脸，擦着脸的时候还在小声说：“娜布送来的醒酒汤不知道好不好用，早知道刚才叫她再送来一碗。”

凉水刺激下，黎望舒好歹意识清醒了一些，看起来醉的不明显，虽然脑子还有点像浆糊，但至少也是正常了。

“好了。”她重新坐回床上，对着鬼差一伸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那鬼差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才趁机赶紧说了他的事情。

他要针对的，倒不是这个村子的人。而是藏的更深的拉祜族。

那个寨子里的人，是完全不肯跟外界接触的，相对生活的也很原始。严志远，也就是鬼差的汉名，说是他后来自己起的。虽然他也有汉名，但显然更喜欢自己选的这个。严志远呢，在寨子里原本也是跟大家生活的。

但他更向往外面的世界。

不过想想也是，整天接触的就是寨子里的百十来个人，生活的模式也没有什么改变。农桑种田，打猎喝酒，这样的生活的确没有外面来的热闹。

更何况，严志远是见识过寨子以外的世界的。他是上过学的，还被支教的老师带去城里过。

见识过那些花花绿绿的世界，小小年纪的人，哪里还愿意守着大山呢？

所以他跑出去了。

一闯荡就是十几年。

但寨子里的那些人，都是顽固的守旧派。甚至有一部分人，都不愿意让小孩子去学习的。严志远也是碰巧遇到别的寨子小孩，才跟着去学习，但没多久也就被发现了。按照他自己所说，是他求了很久，才同意让他学习的。

所以即便后来，他回来了。但严志远的举动，在那些人看来，就是背叛。

背叛了先祖，背叛了族人。

严志远想要劝寨子里的人也都出去看看，走一走，感受一下‘正常人’的世界。但这种举动更加刺激了那些老顽固。

他说：“我是被活活打死的。”

黎望舒惊了，这转折也太让人无法理解了：“就因为你劝他们离开寨子，他们就把你打死了？”

“那倒不是。”严志远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就像是眼花了一样，“娜拉生病发高烧，族里的巫师给她驱鬼，可是根本没有效果。娜拉的母亲也只能用一些土方法给她降温，但根本没有效果。我想送她去医院，可是巫师不同意。”

“这不是……”封建迷信害死人么……

有些时候，一些特别的手段的确可以治病，但前提也要是遭遇了特殊情况。正常生病，中医也是要正常开药的啊，西医的确见效更快一些，可前提也要对症下药，对于这一点，黎望舒还是很支持严志远的。

“如果他是白巫也就算了！”严志远身上的阴气渐浓：“可白巫师在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去世了，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学会！他是会一些驱鬼的办法，这我相信，可他并不会治病！”

“后来呢？”黎望舒闻着臭味不舒服，再加上本来还醉这着，熏的直恶心：“你别激动。”

“后来？我强行把娜拉带走了，但那时她已经高烧了七八天，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严志远从表面上看的确是冷静了下来，但身上阴冷的气息却更重：“刚送去抢救娜拉就已经去世了。我带着她的尸体回去，那些人却觉得是我害死了娜拉。可明明，明明娜拉已经奄奄一息……”

黎望舒眼下非常心疼那个叫娜拉的孩子。

“那你是怎么死的？”

“因为我的这个举动，他们认为我是错的，并且因为还害死了族人，所以要给我教训。我接受了一切，却没想到巫师竟然在我身上下了诅咒，虽然这也是在我死了以后才知道的。”严志远冷笑起来：“但我没有放弃，我更加卖力的想要劝朋友离开，我也带走了一个朋友，可是他们却觉得我害了他，这一次他们完全不顾念旧情，将我活活打死，或许是失手吧，但我的确死了，不是么？”

黎望舒迷迷糊糊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那个巫师才是罪魁祸首！”严志远声音阴冷的，叫黎望舒打了个哆嗦：“族人都是被他哄骗蒙蔽而已！只要他死了，族人一定会慢慢体会到我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