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层月城的几只梦魇，包括那条巨龙在内，都被周鱼上次专心呼唤小黑的念头影响了，或许是把他当成了特殊的同类，也可能是不够美味的狩梦人，无论原因是什么，他确实还完整的活着。

传说中的龙都是极为傲慢的，这只梦魇倒是没那种感觉，就是看起来很慵懒，周鱼昨天和小黑到它背上狠吃了一顿零晶，今天还想去，可走到尾尖附近，却看到尾巴忽然移开了。

他立即回头往后看，见巨龙又抬起了头，看着他，抬起龙爪拄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

它体型实在太大，举手投足都能给人一种山崩地裂的感觉，脚不长，因此站起来后并不比趴着高多少，可那对翅膀展开来，翅尖就几乎能碰到云层了。

翅膀破破烂烂的，根本不可能飞起来，这里也没足够的空间让它飞，周鱼忽然意识到，体形这么大的梦魇，在雨停的时候是没有躲处的，只能承受着持续的闪电，那么龙背上那些零晶应该就是来自它的，被闪电打伤了，外散的零力结晶，又附着在它自己背上，等伤势恢复之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只巨龙梦魇的存在时间很可能和月城出现的时间一样久。

站起来伸展了一下翅膀，它就在月城里散起步来，每一步都走得震耳欲聋，周鱼急忙躲到两栋建筑物之间，躺在墙壁与地面的夹角里，捂住耳朵。

上一次这样躲还是在第一次来月城的时候，那时差点被巨型梦魇的蟹钳刺成肉酱，不过今天是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的，龙的爪子也很尖，可是太粗，根本伸不进这狭窄的夹缝里。

小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这样的震动和巨响，静静的缠在周鱼手臂上，睁着那黑豆子一样的眼睛，不时吐一下信子。

巨龙散步只是在围着月柱转圈而已，有点像是追尾巴的狗，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突然停住。

周鱼放开捂住耳朵的手，抬头往上一看，见巨龙正低头看着他，一动不动。

它的口鼻附近有热浪，说不定吹口气或喷口火就能让周鱼彻底消失，如果真想这么做，瞬移估计都跑不掉。

巨龙没有这么做，目光里也没有恶意，于是周鱼起身爬到屋顶上，看到它已经重新趴下了，于是抬起头和它对视，想弄清楚它的意图。

视线穿过热浪看到的东西是不断扭曲的，龙头和云层都是这样，周鱼看了一会，忽然听到巨龙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怪响声，与此同时，巨龙突然抬起头，从嘴里喷出烈焰，射向云层。

云层没有被射穿，火焰喷上去就消失不见了，但附近的雨滴被蒸发，变成了一片水蒸汽，回到云里。

喷吐烈焰持续了两分钟左右，巨龙又低下头来，张开嘴，把嘴伸到周鱼面前。

“让我进去？这个……能不能再等一会？”周鱼揉着眼睛说道，他身上的雨水瞬间就没了，皮肤一下子变得通红，龙口残留的热量烫伤了他的皮肤，灼得双眼生疼，但并不致死。

龙嘴里有很多暗红色的地方，像岩浆一样，把口腔照得很亮，喉咙里也有，但是看不到尽头。

周鱼十分肯定，巨龙并不是要害他，否则那一口烈焰可以直接喷在他身上，这么做应该是有理由的，可是无法沟通，不知道它想干嘛，而且现在进去，大概会被烤得五成熟。

巨龙耐心的等待着，周鱼等到那些暗红色的部位都恢复了正常，这才把钻到他怀里的小黑拉出来，放到地上，让它自己去龙背上吃零晶，然后跳起来拉住一颗尖尖的龙牙，爬到了龙嘴里。

抬起头来，巨龙缓缓闭上了嘴。

…………

这只龙的舌头和月城的地面差不多硬，否则早被烤化了，上面还留有余温，有些烫脚，不过周鱼现在对疼痛的忍受能力已经很高，反正全身都烫伤了，几乎感觉不到脚底的灼痛。

龙的喉咙就像是一条隧道，跑火车应该没什么问题，倾斜向下，周鱼一走进喉咙就以最快的速度向下跑去，他怕龙喉咙痒，突然咳几声，咳出一团火来，他可就没地方躲了。

喉咙的尽头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小空间，跟门房似的，再往里走，又是一个更大的空间，然后就是仓库连着仓库，无穷无尽，走在里面像是走进了一家巨大而奇怪的旅店，或是带房间的迷宫。

这是只梦魇，身体结构应该是做噩梦的人想象出来的，想出这样的结构一定会有某种目的，但那是做梦时候的事，梦魇生成后也保留了这种特殊的身体结构，但体内不一定会有做噩梦的人想出来的东西。

通过了数十个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的“房间”，周鱼走进了一个大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