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年的秋,似乎格外冷,从北方呼啸而来的风声里,夹杂着北国铮铮的杀伐之音,京都的市民都自觉地添厚了衣衫……
一顶白马香车,自大街之上辘辘碾过,哗啦啦的风铃叮咚作响,似天籁,引得市民们纷纷侧目,他们都寻思着,这轿子里的人非富即贵,是他们万万得罪不起的,于是市民们纷纷为这顶轿子让道。
轿子里,红璎轻轻地卷开琉璃精制的车帘,瞧着让道的人,一声轻叹,却是轿子里一袭白衣翩跹的楚珞打趣道:“你唉声叹气,倒也不常见!”
“日后你要习以为常!”红璎面露哀伤之色,勾起了楚珞的好奇心,他追问道:“为何?”红璎耸了耸肩,摆弄着衣角道:“皇帝用白马香车招你我入宫,定是听说了你我的事,他八成是要与你我说亲,我提前叹叹气,毕竟是我自己作孽,画地为牢把自己给圈给你了!”她记得上次晋明与她说过,若是她有中意的,他会赐婚,如今听那内侍的口吻,似乎也是为了这事吧!
楚珞忽然将她揽了过来,幽怨道:“难道为夫就这样不招娘子待见?”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红璎从虎视眈眈的司马廷几人手里抢了过来的,他怎能让她溜走。
楚珞这话颇有些无耻,其实那日,自红璎高烧后,嘴里念念不忘的名字,便是楚珞,楚庆祥当下拍案定板,道:“你们也瞧见了,红璎深爱着我家孙儿,你们也是希望她幸福的吧?”
几个男人正觉得胸口发闷,不知该说什么,楚珞趁机用红璎风寒高烧,不便待见外人为由,将他们统统撵了回去……虽说撵人的方式也不甚光彩,但是至少司马廷几人再也没来过相府闹事了……
想着那日的事,楚珞便咧开了嘴角笑了起来,红璎本想顶他一句:你何止不招人待见,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若不是因为他,司马廷几人怎会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瞧着楚珞傻咧咧的笑脸,红璎忍不住问:“怎得嘴角抽的这样厉害?要不要小女子为你寻个大夫?”
楚珞龇牙道:“哪里需要大夫,娘子便是为夫的疗伤良药!”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的这么肉麻!”红璎满头黑线,自打那日她高烧之后,楚珞这货动不动就咧嘴笑,很傻咩!
“一报还一报,居然敢骗我你毁了容,娘子娘子娘子……”楚珞知道,他叫的越是甜腻,她就浑身鸡皮疙瘩,瞧着她不舒服的模样,他心里居然这般畅快,他是否有虐待挚爱的癖好?
红璎心虚地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那你倒说说,欺诈哪里好?”
“呃……欺诈似乎不是褒义词……不过你要相信,小女子只是为了帮你赶跑情敌……”
“嗯哼!莫不是想试探我们吧?”他若真是那种看重外表的人,定会在她的试探下败退,幸好,他不是!
红璎蔫蔫道:“你早知道了还问我……”
“因为为夫觉得,挑逗娘子是一件愉悦的事情。”楚珞笑的很是暧昧,红璎脸红到脖子根,只觉得与禽兽不如的楚珞斗嘴会浑身无力,也不是从何时开始,这货口齿伶俐到这种程度,竟将她也压了下去……
对此,楚珞的回答是:“为夫若是不努力点,怎得能驾驭得了你这只顽劣的狸猫……”于是红璎就“她不是狸猫”这个论点开始,与楚大公子进行了喋喋不休三天的口水战……
入宫的那条道,瞧着长,说来短,红璎觉得,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皇城便屹立在了眼前,只是这栋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代表着权势巅峰的宫阙,如今瞧来,更多寂寥与阴沉!
皇宫的天空,凝聚着厚重的云,被寒风缴卷,似在低诉,又似在呜咽……似乎一遍又一遍地低吟浅唱着那一人一生一世绝望的绝句!宫阙寂寥,如今的大晋后宫,莫说妃嫔了,便是宫女也不是很常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