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端着锡兰红茶和奶罐、糖盒过来的时候,蒲素已经和陈功书交谈了一会了。
侍应倒茶的时候,两人停止了交谈。
蒲素看着斜对面这个男人装腔作势往骨瓷茶杯里加着牛奶。又放了两块太古白糖,慢条斯理地搅拌着。
顾楫到是识相直接杯子端起喝了一口,然后说自己不习惯英国人这种喝法。说完也不怕烫,三两口喝完,不等招呼侍应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和法国佬开了一天的会,连口水都没捞到喝。”
顾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烟盒给蒲素让了一支烟,拿出打火机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
“法国人那边对局势怎么看?”
蒲素随意问起了八卦,心里却想对陈功书说:“陈站长,再不喝奶茶就凉了。”
“法国佬…还能怎么看?德、日是同盟,早晚要爆发太平洋战争。”
顾楫说的这个看法当时已经是被视为公开的秘密。
作为狭长的岛国,日本想要维持如此庞大的战争机器极为不易。而南洋一代有着庞大的资源,尤其那边出产的橡胶和石油更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哪怕那边都是英法美老牌帝国的殖民属地,只是这些国家在南洋的军事力量非常薄弱。
在中国战场连战连捷正处于不可一世的日本人自信能够轻易击败当地三流殖民军队,夺取辽阔富庶的东南亚。
当然他们的野心也远不止于此。
南洋本身位置就非常重要,对日本具有特殊的战略意义。日本夺取东南亚,向南可以进攻澳大利亚,扩大在大洋洲的势力。
向西可以进攻印度,夺取印度这块英国最重要的殖民地,获取印度的丰富人力和矿产资源,并可以策应德国,和德国会师中东。
向东可以为太平洋作战提供战略支撑,有助于日本对抗美国。此外,占领东南亚还能包抄中国,并切断中国的国际援助,早日解决中国这块硬骨头。
“子言,毕业证书带了吗?”
听到顾楫发问,蒲素从公事包里拿出他的里昂大学毕业证书递给了他。
“恰同学少年……当年子言算的上是意气风发。”
顾楫接过证书看着毕业证上的照片。
“云飞兄,慎言!”
陈功书手指轻轻弹了弹桌子提醒顾楫。
“是,是,功书兄提醒的是。一时失言,失言了……”
“恰同学少年”这句话出自主席1925年作的《沁园春长沙》。一经流出就被各界文人追捧,甚至不少社会名流和文化大家争相作和。不仅如此,题《跋》的名流也众多。
抛开政治抱负不说,《沁园春长沙》这首诗词极具美学色彩和艺术高度。其中一句就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刚才顾楫无意中说出这一句陈功书立刻出言提醒。其实在旁人看来,恰恰说明陈功书对润之的作品稔熟于胸。
虽然在军统内部顾楫级别没有陈功书高,但两人既是同窗又是战友。顾楫之前的所谓失言也未必不是试探。
此时他拿着蒲素的毕业证书就要递给身边的陈功书,却被陈功书摆摆手推辞了。
“既然是云飞的同学,子言兄想必是可靠的。”
“悉闻子言兄在法语和英语上颇有造诣,功书斗胆问子言兄一句:俄语和日语子言兄程度如何?”
此时的陈功书早已不是刚进门时的一副冷脸,笑吟吟地看着蒲素说。
“惭愧的很,功书兄提到的这两门外文…小弟实在是一窍不通!”